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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4日，北京的东三环和往日一样因繁忙而喧嚣和拥堵。
7:30
克服起床气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是这座城市的CBD. 今天仍是雾霾天。嗯，天气预报说了雾霾会再持续小半周呢。国贸三期和大裤衩已经灰不溜秋了多日，没比被泥水打过的车身干净多少。
8:15
拆开新的一包防霾口罩，取出一只，轻车熟路地戴上，就像穿鞋那样自然而妥帖。从12月以来已经用了二十只口罩。
出门。等电梯时遇到对门的一对年轻美国夫妇。他们刚生了孩子，baby才过百天。两人推着婴儿车里的小宝贝下楼吃早餐。大人戴口罩，孩子盖着绒被，看着我便咯咯直笑。我暗自感叹这对年轻父母的神经大条——孩子怎能如此暴露在爆表的PM2.5里？刚这么想着，男的说话了：Leo, we’re gonna relocate back to LA. Gonna move out next month. No more air pollution lol. Make sure you come by our farewell party… （Leo，我们要回洛杉矶了。下个月就要搬出去。不会再有空气污染了，哈哈。记得来我们的告别派对……）。几十年前，洛杉矶的居民曾因雾霾苦不堪言，上了全世界的头条。
8:35
从金台夕照站搭地铁去东北三环的亮马桥。这是没有最挤只有更挤的地铁10号线。
天儿好时，车厢里的异味无非是早餐的饭味，或者是偶尔有谁放了个臭屁。今天，这些令人尴尬的气体都被一种味儿抢了戏——雾霾味。从每个人的大衣、背包和发梢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车厢的北京牌的雾霾味。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刷朋友圈的刷朋友圈，看视频的看视频，玩游戏的玩游戏，打盹的打盹，读书的还是不多。
9:15
开始工作前，打开那个早已闭着眼就能点开的手机App，强迫症般地再查一遍air quality index，点击北京北京雾霾新闻，侥幸希望看到200以下的PM2.5指数。可惜，全城皆霾，稍好点的石景山当前指数462，亮马桥/燕莎500。
管那么多干嘛？操心也没啥用，认真工作吧。
12:00
饭点。大街上，三五成群的白领有说有笑去觅食。戴口罩的不足三分之一。Who cares?
不知是不是错觉，雾霾看上去比早上轻了那么一丁点。对，空气“看”上去稍好些了，起码不远处的四季酒店的英文字母能看清楚了。我懒得下楼，也懒得吸霾，点了外卖。
送餐大叔风尘仆仆跑上来，“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堆笑的黝黑脸上，褶子更浓了。“等等，您雾霾天送餐不戴口罩啊？”“嗨，习惯了。公司给我们发了口罩，我觉得戴着憋得慌，我好多同事送餐时也不戴，嫌麻烦呗。哈哈，您慢吃。我还有好几单得赶着送到，麻烦您有空时给个五星好评……”
没过一分钟，我就透过办公室窗子看到大叔从8楼到了1楼，骑着电动车消失在了霾的尽头。之后1小时里，他可能还要在朝阳区的大街小巷风驰电掣，完成10单送餐。
16:00
一会在某大学有个活动，便提早离开公司。路上碰到一群背书包的孩子，约摸三四年级。七八个孩子里有一半没戴口罩，旁边跟着的几个大人也几乎都光着口鼻。我矫情地上前一步多了个嘴：“今天重污染，小学不是放假了吗？您这些孩子都得戴口罩啊。”“哦，学校是放假了，可学习不能停啊。这些孩子一起上课外辅导班呢。”其中一个大人说。“听到了吗？叔叔也叫你戴口罩，妈妈说的有没有错？再不听话我跟你急了啊。”另一个大人边说边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口罩，脸上露出愠色。
冬阳开始西沉，暗淡的光透过雾霾打在嬉笑着的孩子脸上，倒也没什么违和感。这个年龄，他们怎可能把注意力放在雾霾这严肃的话题上？这座城市的“霾一代”活得一点都不娇气，该玩儿玩儿，该学学。
16:30
到了大学。途径主操场，不少学生仍积极进行着冬日锻炼大业。大学就是大学，总是洋溢着青春，弥漫着活力，管它PM2.5指数是50还是500，运动不能停。
一群男生在练百米接力，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矫健的身影划破霾空；不远处的几个女生并肩慢跑，脸涨得红扑扑的——估计这周又能瘦一两斤了！下次拍照时脸肯定能变小了！雾霾的威慑力，在“我要变美”的动力面前，不堪一击。
20:30
和朋友吃完饭，回家。途径两座写字楼的空地，两群大妈广场舞跳得正欢。有些阿姨戴了口罩，更多的人没有。“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这景象让我联想起《西游记》里在云雾缭绕的天宫中翩翩起舞的仙女们。只是舞姿没那么婀娜，身材没那么曼妙。
21:30
健身房锻炼。我住的小区夜猫子多，这个点的健身房仍然热闹。启动跑步机，开跑，眼前的玻璃窗外是迷迷蒙蒙的朝外SOHO，挺有意境。在波士顿，我爱晨起绕着静静的查尔斯河长跑；在北京，我适应了望着城景，在跑步机上迈步。野跑？好久没有过了。
一个健身教练带着潜在顾客来参观跑步区，“您放心，我们这儿有三层空气净化系统，PM2.5基本在20以下，是健康安全的。现在办卡，我给您申请了最低折扣哈，就这么给您算……”
22:45
到便利店买牛奶。结账时和店员闲聊，“嗨，口罩好卖是好卖，但我觉得吧北京雾霾新闻，戴着也就图个心理安慰。咱中国人有的不是吃了一辈子明矾油条抽了一辈子烟嘛，还不是照样活到八九十岁！”店员一看就是个乐观阳光的小伙。他说得好像没错。
1月5日00:35
读完书，钻进被窝。睡前刷了几分钟手机，看到那条振奋人心的热门新闻：“北京去年共发生重污染39天，PM2.5同比降9.9%。”真好，治霾初见成效，手动点赞。
1月5日07:30
克服起床气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是这座城市的CBD. 今天仍是雾霾天。嗯，天气预报说了雾霾会再持续小半周呢。国贸三期和大裤衩已经灰不溜秋了多日，没比被泥水打过的车身干净多少。—— 原谅我直接复制了1月4日早晨7点半的内容，因为1月5日的早晨没有什么新闻。1月5日的中午、下午也没有新闻，起码在空气方面没有。不再赘述。
在国外读书，我常遇到东亚来的旅行团，很容易分辨出谁是中国大陆人，谁是韩国日本人。气质是一方面，更直观的差异在脸色。国内同胞的脸总带着一股锈色，不是红色的铁锈，是不清爽不干净的“锈”。一开始有点不理解——咱们每天洗漱，不少年轻人也敷面膜做护理啊。有一次我没忍住，直接问了一位国内来考察的女领导（我真不会聊天）。她笑了笑，“哦呦，这和饮食和空气都有关系的喏。尤其是空气污染，不要太厉害嘞……”
我联想起每次回国，我妈几乎都会说，哈，小伙子更阳光更干练了，脸真滋润。
今天闲暇时，我在不同时段不同地点拍了几张照片（如下）。雾霾不上照，显得没那么浓郁。我的脸好像多了层薄锈。有点憔悴，还显脏。
扯远了。谁说照片里的脸看上去不清爽就是“空气污染”导致的？也许是因为最近老熬夜吧，呵呵。
想点开心的：空气再不好，也有各种高级口罩保护我们，也有各种国产或进口的净化器保护我们，也有车辆限行等各种政策保护我们；得了病，也有越来越牛的医术保护我们。雾霾再大，我们也不是一个人在吸。这座城市的两千多万人、这座城市周边省份的更多人，不都在吸吗？我们不孤单。生活仍在继续。
1月4日是个全天雾霾笼罩的日子。1月5日大概也是。北京，依然无恙。
（第三张和第五张图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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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
90后北漂+美漂，耶鲁本科毕业，哈佛商学院新生。新书《不如去闯》销售中，亚洲好书榜评分9.9，点击“阅读原文”即可在当当网购买签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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