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应对气候危机联合声明发布,似乎这是中国外交政策语境下第一次用“气候危机”这样的词。这次联合声明似乎比前一天的"中法德领导人视频峰会"受到了更多的关注。美国将在下周四(也就是4月22日地球日)举办首次全球气候峰会,据悉已有包括中俄在内的40国受邀参加。中美联合声明中已经提到:“两国均期待4月22/23日美国主办的领导人气候峰会。双方认同峰会的目标,即在格拉斯哥联合国气候公约第26次缔约方大会前提高包括减缓、适应和支持的全球气候雄心。”当然至于中国谁去参加这次峰会、以及去讲什么话,昨天外交部副部长乐玉成在采访中表示”已经收到拜登总统给习近平主席发来的与会邀请,正在积极研究。中方将在会上发出积极的信号、合作的信号、负责任的信号“。
一个大背景是各国需要在2020年提交新的国家自主贡献,当然因为疫情的原因,除了欧洲和其他一些国家正式提交了,中国、美国、印度等等世界碳排放大国都还没有提交。这次新的国家自主贡献各国应该都会提交2030年的近期目标。各国应该会在11月举办的格拉斯哥联合国气候公约第26次缔约方大会(COP26)提交新的自主贡献。
美国重返巴黎协定以后,需要补课来显示气候变化的领导力。在这次峰会上,美国总统拜登应该会宣布一个美国2030年的排放目标,如果按照1.5度的要求,美国需要在2030年排放比2005年下降60%左右;当然宣布一个符合1.5度要求的排放目标可能性不大,美国国内在讨论的是下降50%左右的目标。根据美国EPA刚公布的数据,2019年温室气体排放相比2005年下降了13%,所以50%的目标实现也不是没有挑战,这个2030的50%目标能否达成共识还要等下周拜登揭晓。中方在上海会议上也一定要求美方增加减排力度,把过去四年的课好好补上,最好能把气候目标在参众两院通过立法,不要再搞得人亡政息,拖累世界气候变化应对。
中美气候变化虽然说是合作气候变化联合声明,但是更是像是相互施压(高情商:相互打气)减排。从中国的角度看,中国的2060年碳中和目标是符合巴黎协定要求的,而且也给了发达国家不少压力。一个问题是中国对于2030年的目标会不会进一步加强?这是有可能的,毕竟联合公报中讲了近期行动,而且在中德法峰会的德法的报道中提到了对于“修改中国近期目标”的可能性(中方的公报没有提到这个问题)。
去年的气候雄心峰会上,习近平指出2030年的目标增强到单位GDP碳排放比2005年下降65%以上(原来60%-65%),非化石能源占比达到25%(原为20%),森林蓄积量将比2005年增加60亿立方米,风光发电装机容量将达到12亿千瓦以上。这个目标中最关键的是25%这个目标,这个目标实现了,65%和12亿千瓦的目标应该都会实现,而且25%的目标和清华可持续发展研究院提出的2度路径一致。
所以中国如果想进一步加强国家自主贡献可能会从下面几个方向入手:
一是提出一个碳排放的总量目标,十四五已经提出以总量控制为辅,所以总量目标已经呼之欲出气候变化联合声明,提出一个大概符合25%非化石能源的总量目标是一种方案;
二是把“碳中和”的碳指的是二氧化碳还是温室气体明确,看起来这个碳中和应该倾向于指向温室气体,所以就包括了甲烷、氢氟碳化物(HFCs)的排放;
三是设定一个关于HFCs的排放计划,这点高层在中法德的峰会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中国已决定接受《〈蒙特利尔议定书〉基加利修正案》,加强氢氟碳化物等非二氧化碳温室气体管控”。去年年底,美国国会通过的法案提出到2035年减少85%的HFCs的生产和进口,美国国会总算是做了一件减排的实质性工作。中国也可以类似在接受基加利修正案的基础上提出一个HFCs的减排计划。
四是绿色发展“一带一路”,加强海外绿色投资。华尔街日报今天的新闻里有一句说根据中国内部人士消息,中国极有可能做出停止海外煤电投资的决定(“The end of overseas coal financing is almost certainly decided, according to a person familiar with policy discussions in China”)。克里这次来上海对中国的气候施压中海外煤电投资肯定是重点,正好海外的煤电投资在2020年因为疫情已经大幅削减,正好一带一路绿色发展也是大势所趋,所以这一部分也可能是进一步加强2030年目标的地方。
五是中国国内的煤炭发展问题。克里讲到上海的中美气候谈论中讲了很多和煤有关的问题,中国也可以设定一个控制煤电总量或者煤炭消费的目标,十三五规划中就设定了,十四五或者2030也应该可以设定一个。当然,中国计划中、正在建设的煤电厂还不少,也可以安排一个严控煤电新增的目标来进一步管控地方灰色复苏。联合公报也讲了”其他近期政策和措施,包括减少煤、油、气排放”。
要注意的是,习近平多次强调,”为应对气候变化不是别人要我们做,而是我们自己要做“,加强的国家自主贡献目标可以和中国绿色发展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结合起来,进一步加强绿色产业的竞争力。
中国如果要提出一个加强版的2030年目标,应该也是由习近平亲自提出的,而且大概率不会在美国主导的这个气候峰会上提出。笔者也看到国内外很多人都指出,博鳌亚洲论坛将于4月18日至21日在海南博鳌举行,按照惯例(基本上一年主席一年总理),今年习近平会做主旨讲话,所以这是一个宣布中国加强版气候雄心的好机会。当然,也有可能在气候峰会上或者再过一段时间提出。笔者解读十四五规划时认为,针对国内外经济社会形势的不稳定性和不确定性,十四五规划的气候安排为未来五年预留了更多灵活操作的空间,最近也许就是利用这个空间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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